第52章 醉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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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 醉酒
臨近三點，展星橋才終於出了門。
沒辦法，說完那句之後代斯揚就跟個大型犬科動物一樣瘋狂拱他，遮瑕完全白塗了，還沾了一肩膀的口水。
展星橋只能再洗個澡。
一向溫文爾雅喜怒不形於色的展影帝咬著牙坐進車裏，先從後視鏡看了眼脖子。
遮瑕已經重新塗了一遍，他還穿了個帶領口的襯衫，不仔細看也看不出。
真是個……
“王八蛋。”車裏沒人，展星橋才低聲罵了一句。
爸媽倒給他拍過紀念照，但兩人常年不在家，那些照片也不知道還有沒有。
後來高中時期，青春期的少年們心思活絡，挺多人都喜歡拿手機偷拍個喜歡的人什麽的。
但那時候的展星橋吧……個太矮了。
他十七歲之前也就一米六出頭，還常年帶著黑框眼鏡，臉上也沒什麽表情，再靠著全年級前十的成績往第三排正中間一坐，妥妥的翻版教導主任，一看就知道是個難啃的骨頭。
實驗一中管得嚴，沒有哪個敢把手機帶學校裏的學生這麽另辟蹊徑，放著班裏那些高高帥帥的男生不拍，非挑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展星橋拍。
一直到高三，個子長高，摘掉眼鏡的展星橋像是終於破土而出的樹苗一樣猛然間長開，嬰兒肥消失，臉頰輪廓變得清雋明顯，身高腿長的往那兒一站，哪怕還是一臉的面無表情，但這叫什麽？
這叫清冷美人的矜持！！
現在網上流傳的比較多的他學生時代的照片都是這個時期的。
代斯揚聽見他這麽說倒沒再問，只是在展星橋終於塗完遮瑕後突然伸手，將人一把摟到自己腿上。
“幹什麽？”
展星橋皺了皺眉，卻見抱著他的人拿出手機對著他。
“來，星星來笑一個。”
“……”
“哢嚓。”
手機屏幕上照出一個面無表情看鏡頭的清冷美人。
天熱，展星橋就穿了一件寬大的T恤當睡衣。
就在這時，手機鈴聲響起。
展星橋接起電話，沈楓潭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。
“橋哥你現在到哪兒了？我馬上到了。”
展星橋看了眼車庫：“我也快到了。”
“哦哦。”沈楓潭確實是馬上到了，因為下一句就是“杏壇小區右邊這兒有停車位，我在這邊等你了哈。”
“好。”
二
學管處的老師問他：“你爸媽呢？”
小孩楞了一下，好像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有父母。
“他們現在應該不在國內吧。”
沒有家長簽字不能出去住，展星橋也不多掙紮，他住進了學生宿舍，結果沒多久就跟宿舍一個叫周名的男生打了起來。
周名是體育生，一米八幾的大高個，身上全是肌肉，就展星橋那又矮又瘦的小體格本來該是單方面挨揍的，結果老師去處理鬥毆事件的時候周名兩個眼睛都是青的，躺在地上捂著肚子“哎喲哎呦”地叫喚。
展星橋安安靜靜坐在床邊，頂著那個鋥光瓦亮的光頭造型，看起來活像個世外高人掃地僧。
結果送到醫院一查，手部骨折，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，吊了兩三個月石膏才好全了。
展星橋學習成績好，平時在班裏也一直很老實，林老師想不明白這樣的小孩怎麽會跟人打起來。
她再三追問，但眼前這學生一言不發。
真是死犟的脾氣。
林老師給他叔叔打了個電話，對方百忙之中抽空來了學校，到了之後第一句話就是“不好意思啊老師給您添麻煩了”。
這叔叔看起來也是個挺講道理的人，但林老師從那以後不管展星橋發生什麽，都再沒給這人打電話。
因為這個長輩看向展星橋的時候，是在看一個自己無可奈何要背負的責任。
對他來說展星橋是一個拖油瓶。
再懂事也是個拖油瓶。
林老師一開始想著要多關心一下展星橋，其實目的很簡單。
像展星橋這樣聰明，學習成績極好，同時缺少家庭關愛，性格缺陷明顯的小孩，一個不註意就可能成為高智商犯罪分子。
尤其他還在這種極度缺愛的環境裏從小長到大，林老師很怕他走彎路。
結果越關心越發現自己想多了。
她怕這麽聰明的學生記恨父母，記恨長輩，結果一聊天。
“他們都很忙，大人都很不容易。”十六歲的，還沒出校園的展星橋就已經知道體諒長輩的難處，甚至心懷感激，“爸媽其實都很愛我的，只是他們也有自己的人生，不能為了我犧牲他們的人生吧？叔叔平時工作很累的，周六周日都經常加班，他還有自己的小孩要管，對我已經很不錯了。我覺得我還挺幸運的。”
他是真的這麽覺得。
別的小孩要是拿了一塊糖，還會哭鬧怎麽只有一塊？
他倒好，給一塊糖就覺得：哇好幸運，我有了一顆糖哎。
而且自己這學生，別人對他好一分，他就記十分。
別人要是對他壞一分，他也記十分。
這本來應該是個愛恨分明的性格，但如果有人先對他好了一分，後面對他不好了，他頂多慢慢在那好的十分裏慢慢扣，一點一點的扣，扣到最後也不會記人家的不好。
他永遠都記得最開始的時候人家對他好過的。
這小孩……以後會很容易被人騙走。
果然。
剛畢業林老師就接到了他的微信，他要跟一個比他大六歲的男人結婚，還不辦婚禮，只請一些親朋好友吃個飯就算了。
完了，真被騙走了。
林老師以前忙著帶學生，一直沒時間來S市，現在退休了時間寬裕起來，見到展星橋後先問：“對象人怎麽樣啊？結婚這麽多年了，對你好不好啊？”
展星橋一下子從臉紅到了脖子。
他低下頭，摸了摸鼻子，含糊地應了聲“挺好的”。
沈楓潭在旁邊插話：“哇！林老師，高中就偏心，到現在了還偏心！”
林老師給他們一人倒了杯水：“人小橋逢年過節都知道給我發個消息，你出國後連個電話都沒給我打過。”
說罷看看展星橋：“看樣子是挺好，我閨女前段時間還給我看熱搜了。”
“咳咳咳咳咳咳。”展星橋一口水嗆住了，臉紅的跟快燒起來一樣。
林老師遞給他紙巾，忍俊不禁：“都是過來人，小沈都離過一次婚了，你看你緊張的。”
十來分鐘後，展星橋的車才慢慢開進了小區。
沈楓潭正在打手游，窗戶被敲了敲，他一擡頭先說了聲“我靠”。
這些年展星橋發展的委實不錯，沈楓潭在國外電影院都支持過幾次他的票房，大屏幕上已經欣賞過很多次那張極其漂亮的臉，但六年不見，這人突然出現在眼前，還是讓人感覺眼前驟然閃了一下。
沈楓潭打開車門，先虛頭巴腦的點頭哈腰：“影帝好影帝好。”
換做以前，自己這堪稱古板的好兄弟八成要鞠躬鞠回來，這次只淺淺握了下他的手。
“你好。”
“我靠！”沈楓潭驚異地上下掃視他，“橋哥你變了啊。”
“有嗎？”
“有！你竟然會開玩笑了！”
展星橋本來就有點端著，戀愛之後更是拼了命的想給喜歡的人留下一個完美的印象。
但自從那本該死的ABO文學占領了他的記憶，展星橋連嬌軟柔弱的omega都當了，在人面前都那樣過了，目前已經端不動很久了。
……盡管還是有點要面子。
展星橋鎮定自若：“你只是以前沒發現而已。”
沈楓潭摸了摸下巴：“臉皮也厚了。”
“……”
兩人六年沒見，一邊走一邊聊天，聊著聊著聊到了以前的同學。
“橋哥你是不是沒怎麽看過咱們班群啊？群裏隔三差五都要討論一波你的新作品，你一直就沒出現過。”
展星橋腳步頓了一下，點了點頭：“屏蔽了。”
“哦哦。”沈楓潭也知道原因，見他現在還屏蔽著，沒忍住，“周名那幾個就是嘴欠，別跟他一般見識。”
展星橋不想提不開心的事，換了個話題。
說話間到了老師家門口，沈楓潭擡手按了門鈴。
很快屋裏傳來腳步聲。
“誰啊？”
“林老師，我是沈楓潭，我跟展星橋我們倆來看你了。”
門立刻打開了。
熟悉的面容出現在眼前，一貫很能裝冷淡的展星橋都不自覺地露出個笑容。
“林老師。”
“哎呀小橋！”
展星橋在家人那兒很少有被長輩呵護照顧的感覺，他現在也清楚，其實也不怪大家不喜歡他，他本身脾氣犟，從小就不像別的小朋友那樣會跟大人撒嬌，本來就不怎麽討喜。
大家也沒那個義務要對他好，畢竟都很忙，給他個住的地方，給他做頓飯，就已經盡到親戚的道義了。
這麽多年以來，反而非親非故的高中老師對他來說更像長輩。
林老師經常把他叫到家裏來吃飯，會問他喜歡吃什麽菜，高三的時候更是給他帶了一整年的瓶裝鮮奶，整個班裏只有他有這個待遇。
林老師打量自己的得意弟子，滿意的點了點頭：“比以前胖了點。”
對林老師來說，關註到這個原本就很聽話的學生還是高二的事兒。
展星橋高一假期去少林寺學武術，好好一個規規矩矩乖巧聽話的學生，回來之後鋥光瓦亮一個光頭。
林老師私底下找他去問，展星橋猶豫了一下，想起來那時候那個酒吧老板的話，試探著把這事兒告訴了老師。
林老師當即向學校反映了情況，第二周學校附近就增加了好幾個攝像頭，安保隊伍也擴充了。
展星橋習慣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，能不麻煩別人就不麻煩別人，看見因為自己說得幾句話竟然真的得到了回應，心裏有種奇怪的酸脹感。
林老師也慢慢註意到這個平時很聽話的，成績很好的好學生。
原本她覺得像展星橋這樣的好孩子是最省心的，逐漸才發現，這小孩才是最不省心的。
家裏沒人管他……也不能這麽說，物質上是不虧待他的。
學校有宿舍，六人寢，有空調有獨立衛生間，條件其實不算苦，但他住不慣，於是自己就能刷卡在學校附近找一個月兩千多的學生公寓住，一般學生別說一個月兩千，想要兩百塊零花錢都得看家長給不給。
物質上他不缺，但在其他方面，展星橋真是什麽都沒有。
實驗一中管的嚴，從高二開始，沒特殊情況必須住校，要出去住需要家裏大人來學校簽字，他那時候怎麽說的？
“我叔叔工作很忙，他現在在B市過不來。”
“我……”沈楓潭郁悶，“林老師太過分了。”
“說起來我閨女有個同事還不錯，個兒也高，是個做IT的，人也老實，回來給你介紹，啊。”
“……”這回國就相親啊！
晚上林老師還要去跟她的小姐妹一起聚餐，兩人六點多起身告辭。
離開的時候林老師笑瞇瞇的：“小橋下次把對象帶來，咱們一起吃晚飯。不帶小沈，二十八了連個對象都找不到。”
沈楓潭：“……”
出了小區後，兩人開車到了江中別館。
展星橋沖他伸手：“你喝多了，來來來我送你回去。”
“我不回去！！”沈楓潭一把抱住椅子，瘋狂搖頭，“我死都不回去！”
就在這時，沈楓潭的手機鈴聲響起。
他拿起手機看了眼，隨後迷蒙的眼睛睜大，立刻把手機丟到了一邊。
沒人接聽，鈴聲依舊跟催命似的響著，自動掛斷後再次打了過來。
“誰啊？你接一下吧，萬一有急事找你呢？”
沈楓潭抱著頭：“不能接……”
他這看起來像是有點恐懼的樣子讓展星橋一下子坐直了身體，嚴肅的詢問：“怎麽了？你被人威脅了？”
“不能接……我不回去……”沈楓潭聲音低低的說完，沒等展星橋開口詢問，就猛地“嗚哇”一聲哭了出來。
“回去就要挨日……嗚……我不回去……”
展星橋：“……？？？”
什麽？不是離婚了嗎？什麽時候又找了個新的？
“太可怕了……三個小時他都不停……我們才認識多久啊，說好的，說好的只當床伴……嗚他還要管我喝不喝酒……喝酒就要被綁著……我不要……”
展星橋一把捂住他的嘴，深吸一口氣，把他還在叮鈴鈴的手機拿過來，接通電話。
對面略顯嘈雜，似乎在什麽很熱鬧的地方。
“小潭，你……”
“你好，我是他朋友。”
對面聲音一頓：“你好，展先生。楓潭跟我說了，今天要跟你一起出去吃飯。他不方便接電話嗎？”
——楓潭跟我說了（跟我報備過了）
——今天跟你一起出去吃飯（我同意了他才去的）
哦是這種人。
展星橋看了一眼眼淚汪汪的沈楓潭：“他喝了點酒，你方便來接他嗎？”
“哐當”一聲，沈楓潭生無可戀的把臉砸到桌子上，幽怨地看著他。
電話對面很輕地笑了一聲，話語卻沒有半點笑意：“方便，我很快就過去。”
電話掛斷後，沈楓潭幽幽開口：“你不是我的好GAY蜜了，我們的00之情……消失了！！”
展星橋試圖跟他解釋：“你一直不接電話，你伴侶會擔心的。”
“你就不擔心我嗎？？？”沈楓潭控訴，“你知道第二天下不來床是什麽感覺嗎？你知道三個小時只有喝水的功夫能歇一下是什麽滋味嗎？？你知道我今天出門！！脖子上抹了幾層遮瑕嗎？？？”
說著沈楓潭往脖子上蹭，蹭出個何其眼熟的草莓印。
“我知……”
“你！不！知！道！！你從來沒有那個經歷，你不會體會到我的痛苦……嗚你老公……嗝，會跟他似的，嗚……那麽猛嗎……嗚……”
“……”
沈楓潭閉上眼睛，生無可戀地灌了自己一杯酒，睜開眼睛：“咦？你怎麽不喝酒？你老公不讓你喝嗎？”
“…………”別跟醉鬼計較，展星橋，成熟男人不會這麽幼稚，跟個喝多的人計較他那些鬼話。等沈楓潭明天醒了，他自己一個人社死就行了，千萬別受激……
“啊，你老公不讓你喝你就不敢喝啊？橋哥……嗝，多年不見你怎麽這麽慫了……？”
展星橋冷笑一聲，起瓶器也不用，拿起一瓶啤酒，“哐”的往桌子上一磕，咕咚咕咚，三秒不到喝光了。
他把酒瓶向下，沖沈楓潭揚了下下巴：“你行嗎？”
“靠！我當然行！！”沈楓潭也磕，磕了兩下沒磕開，只能屈辱的去拿起瓶器——一下子開了兩瓶。
他喝了一瓶半，把剩的半瓶晃了晃：“看！比你多喝半瓶！”
展星橋“哐哐哐”連磕三瓶，喝完前兩瓶後最後一瓶蓋子都沒開開，展星橋對著咕咚了半天，咕咚不出來酒還晃了一下，也當自己喝光了。
“你行嗎？？”
兩個醉鬼甚至都沒發現那瓶酒壓根沒打開。
“嗚……我不行……”沈楓潭承認了自己不行，嗚咽著倒回到桌子上，又頓了一下，“但你老公沒我老公行！！”
“？？”
.
代斯揚正在家裏當望夫石。
他坐在飄窗那兒，兩分鐘就給展星橋發個微信，對面一開始還回，現在也不回了，八成是被騷擾煩了。
代斯揚看了眼時間。
都九點了……這時候打個電話，不顯得他管得多吧？
代總年過三十，很怕成為被人唾棄的油膩中年總裁，管星星多了怕他不喜歡。
代斯揚還猶豫了一下，這才撥通了電話。
對面秒接。
接起來之後倒是沒跟他說話，正跟那邊的人叫囂。
“看見沒有！看見沒有！！他也是主動給我打的電話！給你打電話有什麽了不起的？？”
“？”代斯揚一聽就知道完了，這顯然是喝多了，他立刻站起身來拿起外套，“星星，你這是喝了多少？在哪兒喝的？”
對面委委屈屈，捂著手機特別小聲：“江中別館……我來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？我要去江中別館吃飯。”
“哦哦，我馬上就到，你待在那兒不要動。”
代斯揚幾步下了樓，到了車庫後就近開了輛車。
江中別館離別墅不遠，十來分鐘後他就到了餐館門口。
因為走得急還差點跟另一個同樣急匆匆的男人撞上，對方像是剛從什麽舞臺上下來，穿著一身造型有點浮誇的衣服，一頭半長的銀灰色頭發紮著，鼻子上架著遮了半張臉的墨鏡，沖他點了下頭。
兩人一起上了電梯，到了五樓後，又一起走了出來。
結果走出來後又一起到了同一個包廂門口。
兩人互相對望，有點尷尬的又點了下頭。
進了包廂後沈楓潭才嘆了口氣。
“林老師這腿越來越不好了啊。”
剛才起身送他們的時候還得拄一下拐杖。
據說這病根是二十多年前一場嚴重車禍落下的，所以她上課的時候經常需要坐下來緩一緩。
展星橋心裏也不好受：“以後她也在S市了，我多去看她。”
沈楓潭搓了把臉：“哎，不提這種傷心事！來來來先吃飯！好兄弟好容易相聚，今天不提難過的！咱們高高興興的出來，高高興興的回去！”
一個半小時後。
沈楓潭握著酒瓶，哭的眼淚鼻涕一起流。
“媽的……老子為了他，放著國內那麽多研究所不去，跑到國外……他出軌！他出軌！！嗚嗚嗚嗚……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！！”
展星橋知道自己不能喝，於是一口酒都沒沾，這時候還能安慰他。
“沒關系，洋鬼子有什麽好的？等林老師給你介紹……”
“不，我封心鎖愛了！我再也不要上男人的當了！！！”
“……”展星橋沒忍住，“咱倆也都是男的。”
“哦。”沈楓潭哭聲頓了一下，抽了下鼻子，“你說得對。”
醉鬼想了想：“我再也不要上1的當了！！！1沒有一個好東西！！”
展星橋張了下嘴，又忍回去了。
沈楓潭哭了幾聲發現他不應和，很不滿的拍桌子：“橋哥！！你為什麽不說話！！”
……算了。
展星橋閉上眼睛，糊弄地安慰他。
“對，你說得對，1沒有好東西。”
“沒錯！！”沈楓潭又開了瓶酒，塞到展星橋手裏一瓶，“喝！為我們逝去的他媽的愛情幹杯！”
“……我沒逝去。”
“什麽？？”沈楓潭湊到他嘴邊，“橋哥你說什麽？？？”
展星橋拉開距離，心想人家傷心著呢，自己就象征性的安慰一下得了……
“我想明白了，什麽愛情不愛情的……全是放屁！沒有！都是見色起意！你想想看！你老公要是個胡子拉碴的醜八怪，給你做了頓飯……你能記他那麽多年？看見報紙上他去S市發展了……你就把S市戲劇學院當第一志願？”
展星橋深吸一口氣：“我進S市戲劇學院是因為這是全國最好的藝術類大學，跟他……”
“他，要不是看橋哥你現在長得這麽好看，他喜歡你嗎？他現在知道你是十五歲就喜歡他的嗎？你還為了他跑到S市來上學！”
“……我不是為了他跑到S市來……”
“愛情個屁！都是見色起意！”
……跟醉鬼講什麽道理？
推開門後，一股酒氣撲面而來。
展星橋剛擦完自己脖子上的遮瑕，還數了：“一，二，三……我有三個！”
沈楓潭擼起袖子：“我胳膊上還有一個！”
展星橋立刻去解自己的襯衫扣子，醉了的展影帝還是非常保守，解了兩個後把襯衫往下一扒：“我肩膀上……”
就
簡池看了他一眼：“挺厲害啊，喝了這麽多？”
“不厲害，不厲害。”沈楓潭喝多了也知道這情況很危險，但要麽說酒壯慫人膽，他這個時候又動了動他不應該動的小腦筋，“不，不對啊！咱倆……本來就說好的嘛！只進入身體不進入生活，本來就是……你怎麽能……”
聲音越來越低。
另一道陰森的聲音帶著笑意：“楓潭哥，繼續說，我聽著呢。”
唉。
沈楓潭認命地閉上了眼睛閉上了嘴，等著被人抱回窩裏折騰。
小0的人生，就是這麽樸實無華啊。
.
另一邊，代斯揚把人抱進車裏就忍不住了。
他關上車門，立刻將人逼到角落裏。
“星星，來說說，”代斯揚死死盯著眼前的人，聲音刻意放的溫柔一點，像是在哄騙無知少年，“十五歲就喜歡我了？怎麽喜歡我的？什麽時候見過我？”
代斯揚一路上什麽理由都想過了。
他當年在D市也算是風雲人物，地方財經頻道也上過，因為長相還經常被各種三流媒體造點緋聞。
是看到自己的什麽訪談喜歡上的嗎？
還是其實他們見過面，但代斯揚忘記了？
十五歲的星星啊，到現在竟然喜歡自己喜歡了十三年啊！！代斯揚現在就想開新聞發布會，詳細的跟廣大人民群眾匯報一下他們最新的感情狀況。
不是CP粉現在考古的19歲的星星跟自己在一起了。
是15歲哦。
15歲就對自己有了感情！
天上劈裏啪啦往下掉婚戒了！
代斯揚一雙眼睛亮的跟探照燈似的，恨不得連愛人一根毛孔的變化都不放過。
展星橋在包廂裏說的豪言壯志，到車裏就往那兒一縮，垂著眼瞼不看他。
“寶貝，跟我說說唄。”
喝多了的展影帝努力用他很不清醒的小腦袋瓜想了半天，隨後伸出雙手，捂住了代斯揚的耳朵。
“？？”
捂了一會兒，展星橋松開手，很認真的跟他說：“你沒聽見。”
“？？什麽？”在這時，他脫到肩頭的襯衫被人一把又薅了上去。
代斯揚把外套往人身上一套，對面的男人也正脫了外套給也在解襯衫的沈楓潭套。
沈楓潭仰著頭，非常大聲的喊了一聲：“老公！”
喊完挑釁的看著展星橋。
展星橋有樣學樣，也仰著頭。
但他太要面子了，哪怕喝多了，張了下嘴也喊不出來，只能攥著代斯揚胸口前的衣服，跟個小貓似的小小聲的：“……老公。”
這是喝了多少酒啊？？
代斯揚皺了下眉，先把人抱起來。
星星是不會主動喝這麽多酒的，顯然是對方引誘的。
代斯揚面色不虞的看過去，對面抱著沈楓潭的男人雖然帶著墨鏡，但看過來的表情也不好看。
兩個醉鬼倒還在打嘴仗。
“我老公！名牌大學博士！！！你老公行嗎？？？”
“我……他身價過億！是總裁！你老公行嗎？？”
“？？我老公當紅丨歌手！早晚也能身家過億！”
“哈哈，笑死，我雙金影帝！！”
“咱們在比老公！比你幹什麽？？你厲害行了吧？？”
“沒你厲害！你可厲害了！你不還說他是你床伴嗎？？怎麽現在又成你老公了？”
對面的當紅丨歌手面無表情地看向懷裏的人。
代斯揚笑了一聲，顛了下懷裏的人：“行了我們先走了。”
沈楓潭先打了個冷顫，隨後動用為數不多的腦子反擊：“你……你更厲害！你老公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十五歲就喜歡他！”
代斯揚腳步猛地一頓，扭過頭來：“？？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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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辦法，說完那句之後代斯揚就跟個大型犬科動物一樣瘋狂拱他，遮瑕完全白塗了，還沾了一肩膀的口水。
展星橋只能再洗個澡。
一向溫文爾雅喜怒不形於色的展影帝咬著牙坐進車裏，先從後視鏡看了眼脖子。
遮瑕已經重新塗了一遍，他還穿了個帶領口的襯衫，不仔細看也看不出。
真是個……
“王八蛋。”車裏沒人，展星橋才低聲罵了一句。
爸媽倒給他拍過紀念照，但兩人常年不在家，那些照片也不知道還有沒有。
後來高中時期，青春期的少年們心思活絡，挺多人都喜歡拿手機偷拍個喜歡的人什麽的。
但那時候的展星橋吧……個太矮了。
他十七歲之前也就一米六出頭，還常年帶著黑框眼鏡，臉上也沒什麽表情，再靠著全年級前十的成績往第三排正中間一坐，妥妥的翻版教導主任，一看就知道是個難啃的骨頭。
實驗一中管得嚴，沒有哪個敢把手機帶學校裏的學生這麽另辟蹊徑，放著班裏那些高高帥帥的男生不拍，非挑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展星橋拍。
一直到高三，個子長高，摘掉眼鏡的展星橋像是終於破土而出的樹苗一樣猛然間長開，嬰兒肥消失，臉頰輪廓變得清雋明顯，身高腿長的往那兒一站，哪怕還是一臉的面無表情，但這叫什麽？
這叫清冷美人的矜持！！
現在網上流傳的比較多的他學生時代的照片都是這個時期的。
代斯揚聽見他這麽說倒沒再問，只是在展星橋終於塗完遮瑕後突然伸手，將人一把摟到自己腿上。
“幹什麽？”
展星橋皺了皺眉，卻見抱著他的人拿出手機對著他。
“來，星星來笑一個。”
“……”
“哢嚓。”
手機屏幕上照出一個面無表情看鏡頭的清冷美人。
天熱，展星橋就穿了一件寬大的T恤當睡衣。
就在這時，手機鈴聲響起。
展星橋接起電話，沈楓潭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。
“橋哥你現在到哪兒了？我馬上到了。”
展星橋看了眼車庫：“我也快到了。”
“哦哦。”沈楓潭確實是馬上到了，因為下一句就是“杏壇小區右邊這兒有停車位，我在這邊等你了哈。”
“好。”
二
學管處的老師問他：“你爸媽呢？”
小孩楞了一下，好像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有父母。
“他們現在應該不在國內吧。”
沒有家長簽字不能出去住，展星橋也不多掙紮，他住進了學生宿舍，結果沒多久就跟宿舍一個叫周名的男生打了起來。
周名是體育生，一米八幾的大高個，身上全是肌肉，就展星橋那又矮又瘦的小體格本來該是單方面挨揍的，結果老師去處理鬥毆事件的時候周名兩個眼睛都是青的，躺在地上捂著肚子“哎喲哎呦”地叫喚。
展星橋安安靜靜坐在床邊，頂著那個鋥光瓦亮的光頭造型，看起來活像個世外高人掃地僧。
結果送到醫院一查，手部骨折，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，吊了兩三個月石膏才好全了。
展星橋學習成績好，平時在班裏也一直很老實，林老師想不明白這樣的小孩怎麽會跟人打起來。
她再三追問，但眼前這學生一言不發。
真是死犟的脾氣。
林老師給他叔叔打了個電話，對方百忙之中抽空來了學校，到了之後第一句話就是“不好意思啊老師給您添麻煩了”。
這叔叔看起來也是個挺講道理的人，但林老師從那以後不管展星橋發生什麽，都再沒給這人打電話。
因為這個長輩看向展星橋的時候，是在看一個自己無可奈何要背負的責任。
對他來說展星橋是一個拖油瓶。
再懂事也是個拖油瓶。
林老師一開始想著要多關心一下展星橋，其實目的很簡單。
像展星橋這樣聰明，學習成績極好，同時缺少家庭關愛，性格缺陷明顯的小孩，一個不註意就可能成為高智商犯罪分子。
尤其他還在這種極度缺愛的環境裏從小長到大，林老師很怕他走彎路。
結果越關心越發現自己想多了。
她怕這麽聰明的學生記恨父母，記恨長輩，結果一聊天。
“他們都很忙，大人都很不容易。”十六歲的，還沒出校園的展星橋就已經知道體諒長輩的難處，甚至心懷感激，“爸媽其實都很愛我的，只是他們也有自己的人生，不能為了我犧牲他們的人生吧？叔叔平時工作很累的，周六周日都經常加班，他還有自己的小孩要管，對我已經很不錯了。我覺得我還挺幸運的。”
他是真的這麽覺得。
別的小孩要是拿了一塊糖，還會哭鬧怎麽只有一塊？
他倒好，給一塊糖就覺得：哇好幸運，我有了一顆糖哎。
而且自己這學生，別人對他好一分，他就記十分。
別人要是對他壞一分，他也記十分。
這本來應該是個愛恨分明的性格，但如果有人先對他好了一分，後面對他不好了，他頂多慢慢在那好的十分裏慢慢扣，一點一點的扣，扣到最後也不會記人家的不好。
他永遠都記得最開始的時候人家對他好過的。
這小孩……以後會很容易被人騙走。
果然。
剛畢業林老師就接到了他的微信，他要跟一個比他大六歲的男人結婚，還不辦婚禮，只請一些親朋好友吃個飯就算了。
完了，真被騙走了。
林老師以前忙著帶學生，一直沒時間來S市，現在退休了時間寬裕起來，見到展星橋後先問：“對象人怎麽樣啊？結婚這麽多年了，對你好不好啊？”
展星橋一下子從臉紅到了脖子。
他低下頭，摸了摸鼻子，含糊地應了聲“挺好的”。
沈楓潭在旁邊插話：“哇！林老師，高中就偏心，到現在了還偏心！”
林老師給他們一人倒了杯水：“人小橋逢年過節都知道給我發個消息，你出國後連個電話都沒給我打過。”
說罷看看展星橋：“看樣子是挺好，我閨女前段時間還給我看熱搜了。”
“咳咳咳咳咳咳。”展星橋一口水嗆住了，臉紅的跟快燒起來一樣。
林老師遞給他紙巾，忍俊不禁：“都是過來人，小沈都離過一次婚了，你看你緊張的。”
十來分鐘後，展星橋的車才慢慢開進了小區。
沈楓潭正在打手游，窗戶被敲了敲，他一擡頭先說了聲“我靠”。
這些年展星橋發展的委實不錯，沈楓潭在國外電影院都支持過幾次他的票房，大屏幕上已經欣賞過很多次那張極其漂亮的臉，但六年不見，這人突然出現在眼前，還是讓人感覺眼前驟然閃了一下。
沈楓潭打開車門，先虛頭巴腦的點頭哈腰：“影帝好影帝好。”
換做以前，自己這堪稱古板的好兄弟八成要鞠躬鞠回來，這次只淺淺握了下他的手。
“你好。”
“我靠！”沈楓潭驚異地上下掃視他，“橋哥你變了啊。”
“有嗎？”
“有！你竟然會開玩笑了！”
展星橋本來就有點端著，戀愛之後更是拼了命的想給喜歡的人留下一個完美的印象。
但自從那本該死的ABO文學占領了他的記憶，展星橋連嬌軟柔弱的omega都當了，在人面前都那樣過了，目前已經端不動很久了。
……盡管還是有點要面子。
展星橋鎮定自若：“你只是以前沒發現而已。”
沈楓潭摸了摸下巴：“臉皮也厚了。”
“……”
兩人六年沒見，一邊走一邊聊天，聊著聊著聊到了以前的同學。
“橋哥你是不是沒怎麽看過咱們班群啊？群裏隔三差五都要討論一波你的新作品，你一直就沒出現過。”
展星橋腳步頓了一下，點了點頭：“屏蔽了。”
“哦哦。”沈楓潭也知道原因，見他現在還屏蔽著，沒忍住，“周名那幾個就是嘴欠，別跟他一般見識。”
展星橋不想提不開心的事，換了個話題。
說話間到了老師家門口，沈楓潭擡手按了門鈴。
很快屋裏傳來腳步聲。
“誰啊？”
“林老師，我是沈楓潭，我跟展星橋我們倆來看你了。”
門立刻打開了。
熟悉的面容出現在眼前，一貫很能裝冷淡的展星橋都不自覺地露出個笑容。
“林老師。”
“哎呀小橋！”
展星橋在家人那兒很少有被長輩呵護照顧的感覺，他現在也清楚，其實也不怪大家不喜歡他，他本身脾氣犟，從小就不像別的小朋友那樣會跟大人撒嬌，本來就不怎麽討喜。
大家也沒那個義務要對他好，畢竟都很忙，給他個住的地方，給他做頓飯，就已經盡到親戚的道義了。
這麽多年以來，反而非親非故的高中老師對他來說更像長輩。
林老師經常把他叫到家裏來吃飯，會問他喜歡吃什麽菜，高三的時候更是給他帶了一整年的瓶裝鮮奶，整個班裏只有他有這個待遇。
林老師打量自己的得意弟子，滿意的點了點頭：“比以前胖了點。”
對林老師來說，關註到這個原本就很聽話的學生還是高二的事兒。
展星橋高一假期去少林寺學武術，好好一個規規矩矩乖巧聽話的學生，回來之後鋥光瓦亮一個光頭。
林老師私底下找他去問，展星橋猶豫了一下，想起來那時候那個酒吧老板的話，試探著把這事兒告訴了老師。
林老師當即向學校反映了情況，第二周學校附近就增加了好幾個攝像頭，安保隊伍也擴充了。
展星橋習慣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，能不麻煩別人就不麻煩別人，看見因為自己說得幾句話竟然真的得到了回應，心裏有種奇怪的酸脹感。
林老師也慢慢註意到這個平時很聽話的，成績很好的好學生。
原本她覺得像展星橋這樣的好孩子是最省心的，逐漸才發現，這小孩才是最不省心的。
家裏沒人管他……也不能這麽說，物質上是不虧待他的。
學校有宿舍，六人寢，有空調有獨立衛生間，條件其實不算苦，但他住不慣，於是自己就能刷卡在學校附近找一個月兩千多的學生公寓住，一般學生別說一個月兩千，想要兩百塊零花錢都得看家長給不給。
物質上他不缺，但在其他方面，展星橋真是什麽都沒有。
實驗一中管的嚴，從高二開始，沒特殊情況必須住校，要出去住需要家裏大人來學校簽字，他那時候怎麽說的？
“我叔叔工作很忙，他現在在B市過不來。”
“我……”沈楓潭郁悶，“林老師太過分了。”
“說起來我閨女有個同事還不錯，個兒也高，是個做IT的，人也老實，回來給你介紹，啊。”
“……”這回國就相親啊！
晚上林老師還要去跟她的小姐妹一起聚餐，兩人六點多起身告辭。
離開的時候林老師笑瞇瞇的：“小橋下次把對象帶來，咱們一起吃晚飯。不帶小沈，二十八了連個對象都找不到。”
沈楓潭：“……”
出了小區後，兩人開車到了江中別館。
展星橋沖他伸手：“你喝多了，來來來我送你回去。”
“我不回去！！”沈楓潭一把抱住椅子，瘋狂搖頭，“我死都不回去！”
就在這時，沈楓潭的手機鈴聲響起。
他拿起手機看了眼，隨後迷蒙的眼睛睜大，立刻把手機丟到了一邊。
沒人接聽，鈴聲依舊跟催命似的響著，自動掛斷後再次打了過來。
“誰啊？你接一下吧，萬一有急事找你呢？”
沈楓潭抱著頭：“不能接……”
他這看起來像是有點恐懼的樣子讓展星橋一下子坐直了身體，嚴肅的詢問：“怎麽了？你被人威脅了？”
“不能接……我不回去……”沈楓潭聲音低低的說完，沒等展星橋開口詢問，就猛地“嗚哇”一聲哭了出來。
“回去就要挨日……嗚……我不回去……”
展星橋：“……？？？”
什麽？不是離婚了嗎？什麽時候又找了個新的？
“太可怕了……三個小時他都不停……我們才認識多久啊，說好的，說好的只當床伴……嗚他還要管我喝不喝酒……喝酒就要被綁著……我不要……”
展星橋一把捂住他的嘴，深吸一口氣，把他還在叮鈴鈴的手機拿過來，接通電話。
對面略顯嘈雜，似乎在什麽很熱鬧的地方。
“小潭，你……”
“你好，我是他朋友。”
對面聲音一頓：“你好，展先生。楓潭跟我說了，今天要跟你一起出去吃飯。他不方便接電話嗎？”
——楓潭跟我說了（跟我報備過了）
——今天跟你一起出去吃飯（我同意了他才去的）
哦是這種人。
展星橋看了一眼眼淚汪汪的沈楓潭：“他喝了點酒，你方便來接他嗎？”
“哐當”一聲，沈楓潭生無可戀的把臉砸到桌子上，幽怨地看著他。
電話對面很輕地笑了一聲，話語卻沒有半點笑意：“方便，我很快就過去。”
電話掛斷後，沈楓潭幽幽開口：“你不是我的好GAY蜜了，我們的00之情……消失了！！”
展星橋試圖跟他解釋：“你一直不接電話，你伴侶會擔心的。”
“你就不擔心我嗎？？？”沈楓潭控訴，“你知道第二天下不來床是什麽感覺嗎？你知道三個小時只有喝水的功夫能歇一下是什麽滋味嗎？？你知道我今天出門！！脖子上抹了幾層遮瑕嗎？？？”
說著沈楓潭往脖子上蹭，蹭出個何其眼熟的草莓印。
“我知……”
“你！不！知！道！！你從來沒有那個經歷，你不會體會到我的痛苦……嗚你老公……嗝，會跟他似的，嗚……那麽猛嗎……嗚……”
“……”
沈楓潭閉上眼睛，生無可戀地灌了自己一杯酒，睜開眼睛：“咦？你怎麽不喝酒？你老公不讓你喝嗎？”
“…………”別跟醉鬼計較，展星橋，成熟男人不會這麽幼稚，跟個喝多的人計較他那些鬼話。等沈楓潭明天醒了，他自己一個人社死就行了，千萬別受激……
“啊，你老公不讓你喝你就不敢喝啊？橋哥……嗝，多年不見你怎麽這麽慫了……？”
展星橋冷笑一聲，起瓶器也不用，拿起一瓶啤酒，“哐”的往桌子上一磕，咕咚咕咚，三秒不到喝光了。
他把酒瓶向下，沖沈楓潭揚了下下巴：“你行嗎？”
“靠！我當然行！！”沈楓潭也磕，磕了兩下沒磕開，只能屈辱的去拿起瓶器——一下子開了兩瓶。
他喝了一瓶半，把剩的半瓶晃了晃：“看！比你多喝半瓶！”
展星橋“哐哐哐”連磕三瓶，喝完前兩瓶後最後一瓶蓋子都沒開開，展星橋對著咕咚了半天，咕咚不出來酒還晃了一下，也當自己喝光了。
“你行嗎？？”
兩個醉鬼甚至都沒發現那瓶酒壓根沒打開。
“嗚……我不行……”沈楓潭承認了自己不行，嗚咽著倒回到桌子上，又頓了一下，“但你老公沒我老公行！！”
“？？”
.
代斯揚正在家裏當望夫石。
他坐在飄窗那兒，兩分鐘就給展星橋發個微信，對面一開始還回，現在也不回了，八成是被騷擾煩了。
代斯揚看了眼時間。
都九點了……這時候打個電話，不顯得他管得多吧？
代總年過三十，很怕成為被人唾棄的油膩中年總裁，管星星多了怕他不喜歡。
代斯揚還猶豫了一下，這才撥通了電話。
對面秒接。
接起來之後倒是沒跟他說話，正跟那邊的人叫囂。
“看見沒有！看見沒有！！他也是主動給我打的電話！給你打電話有什麽了不起的？？”
“？”代斯揚一聽就知道完了，這顯然是喝多了，他立刻站起身來拿起外套，“星星，你這是喝了多少？在哪兒喝的？”
對面委委屈屈，捂著手機特別小聲：“江中別館……我來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？我要去江中別館吃飯。”
“哦哦，我馬上就到，你待在那兒不要動。”
代斯揚幾步下了樓，到了車庫後就近開了輛車。
江中別館離別墅不遠，十來分鐘後他就到了餐館門口。
因為走得急還差點跟另一個同樣急匆匆的男人撞上，對方像是剛從什麽舞臺上下來，穿著一身造型有點浮誇的衣服，一頭半長的銀灰色頭發紮著，鼻子上架著遮了半張臉的墨鏡，沖他點了下頭。
兩人一起上了電梯，到了五樓後，又一起走了出來。
結果走出來後又一起到了同一個包廂門口。
兩人互相對望，有點尷尬的又點了下頭。
進了包廂後沈楓潭才嘆了口氣。
“林老師這腿越來越不好了啊。”
剛才起身送他們的時候還得拄一下拐杖。
據說這病根是二十多年前一場嚴重車禍落下的，所以她上課的時候經常需要坐下來緩一緩。
展星橋心裏也不好受：“以後她也在S市了，我多去看她。”
沈楓潭搓了把臉：“哎，不提這種傷心事！來來來先吃飯！好兄弟好容易相聚，今天不提難過的！咱們高高興興的出來，高高興興的回去！”
一個半小時後。
沈楓潭握著酒瓶，哭的眼淚鼻涕一起流。
“媽的……老子為了他，放著國內那麽多研究所不去，跑到國外……他出軌！他出軌！！嗚嗚嗚嗚……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！！”
展星橋知道自己不能喝，於是一口酒都沒沾，這時候還能安慰他。
“沒關系，洋鬼子有什麽好的？等林老師給你介紹……”
“不，我封心鎖愛了！我再也不要上男人的當了！！！”
“……”展星橋沒忍住，“咱倆也都是男的。”
“哦。”沈楓潭哭聲頓了一下，抽了下鼻子，“你說得對。”
醉鬼想了想：“我再也不要上1的當了！！！1沒有一個好東西！！”
展星橋張了下嘴，又忍回去了。
沈楓潭哭了幾聲發現他不應和，很不滿的拍桌子：“橋哥！！你為什麽不說話！！”
……算了。
展星橋閉上眼睛，糊弄地安慰他。
“對，你說得對，1沒有好東西。”
“沒錯！！”沈楓潭又開了瓶酒，塞到展星橋手裏一瓶，“喝！為我們逝去的他媽的愛情幹杯！”
“……我沒逝去。”
“什麽？？”沈楓潭湊到他嘴邊，“橋哥你說什麽？？？”
展星橋拉開距離，心想人家傷心著呢，自己就象征性的安慰一下得了……
“我想明白了，什麽愛情不愛情的……全是放屁！沒有！都是見色起意！你想想看！你老公要是個胡子拉碴的醜八怪，給你做了頓飯……你能記他那麽多年？看見報紙上他去S市發展了……你就把S市戲劇學院當第一志願？”
展星橋深吸一口氣：“我進S市戲劇學院是因為這是全國最好的藝術類大學，跟他……”
“他，要不是看橋哥你現在長得這麽好看，他喜歡你嗎？他現在知道你是十五歲就喜歡他的嗎？你還為了他跑到S市來上學！”
“……我不是為了他跑到S市來……”
“愛情個屁！都是見色起意！”
……跟醉鬼講什麽道理？
推開門後，一股酒氣撲面而來。
展星橋剛擦完自己脖子上的遮瑕，還數了：“一，二，三……我有三個！”
沈楓潭擼起袖子：“我胳膊上還有一個！”
展星橋立刻去解自己的襯衫扣子，醉了的展影帝還是非常保守，解了兩個後把襯衫往下一扒：“我肩膀上……”
就
簡池看了他一眼：“挺厲害啊，喝了這麽多？”
“不厲害，不厲害。”沈楓潭喝多了也知道這情況很危險，但要麽說酒壯慫人膽，他這個時候又動了動他不應該動的小腦筋，“不，不對啊！咱倆……本來就說好的嘛！只進入身體不進入生活，本來就是……你怎麽能……”
聲音越來越低。
另一道陰森的聲音帶著笑意：“楓潭哥，繼續說，我聽著呢。”
唉。
沈楓潭認命地閉上了眼睛閉上了嘴，等著被人抱回窩裏折騰。
小0的人生，就是這麽樸實無華啊。
.
另一邊，代斯揚把人抱進車裏就忍不住了。
他關上車門，立刻將人逼到角落裏。
“星星，來說說，”代斯揚死死盯著眼前的人，聲音刻意放的溫柔一點，像是在哄騙無知少年，“十五歲就喜歡我了？怎麽喜歡我的？什麽時候見過我？”
代斯揚一路上什麽理由都想過了。
他當年在D市也算是風雲人物，地方財經頻道也上過，因為長相還經常被各種三流媒體造點緋聞。
是看到自己的什麽訪談喜歡上的嗎？
還是其實他們見過面，但代斯揚忘記了？
十五歲的星星啊，到現在竟然喜歡自己喜歡了十三年啊！！代斯揚現在就想開新聞發布會，詳細的跟廣大人民群眾匯報一下他們最新的感情狀況。
不是CP粉現在考古的19歲的星星跟自己在一起了。
是15歲哦。
15歲就對自己有了感情！
天上劈裏啪啦往下掉婚戒了！
代斯揚一雙眼睛亮的跟探照燈似的，恨不得連愛人一根毛孔的變化都不放過。
展星橋在包廂裏說的豪言壯志，到車裏就往那兒一縮，垂著眼瞼不看他。
“寶貝，跟我說說唄。”
喝多了的展影帝努力用他很不清醒的小腦袋瓜想了半天，隨後伸出雙手，捂住了代斯揚的耳朵。
“？？”
捂了一會兒，展星橋松開手，很認真的跟他說：“你沒聽見。”
“？？什麽？”在這時，他脫到肩頭的襯衫被人一把又薅了上去。
代斯揚把外套往人身上一套，對面的男人也正脫了外套給也在解襯衫的沈楓潭套。
沈楓潭仰著頭，非常大聲的喊了一聲：“老公！”
喊完挑釁的看著展星橋。
展星橋有樣學樣，也仰著頭。
但他太要面子了，哪怕喝多了，張了下嘴也喊不出來，只能攥著代斯揚胸口前的衣服，跟個小貓似的小小聲的：“……老公。”
這是喝了多少酒啊？？
代斯揚皺了下眉，先把人抱起來。
星星是不會主動喝這麽多酒的，顯然是對方引誘的。
代斯揚面色不虞的看過去，對面抱著沈楓潭的男人雖然帶著墨鏡，但看過來的表情也不好看。
兩個醉鬼倒還在打嘴仗。
“我老公！名牌大學博士！！！你老公行嗎？？？”
“我……他身價過億！是總裁！你老公行嗎？？”
“？？我老公當紅丨歌手！早晚也能身家過億！”
“哈哈，笑死，我雙金影帝！！”
“咱們在比老公！比你幹什麽？？你厲害行了吧？？”
“沒你厲害！你可厲害了！你不還說他是你床伴嗎？？怎麽現在又成你老公了？”
對面的當紅丨歌手面無表情地看向懷裏的人。
代斯揚笑了一聲，顛了下懷裏的人：“行了我們先走了。”
沈楓潭先打了個冷顫，隨後動用為數不多的腦子反擊：“你……你更厲害！你老公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十五歲就喜歡他！”
代斯揚腳步猛地一頓，扭過頭來：“？？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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